宜宾市南溪区前进小学 杨贤芳 茶楼桌上,我与她对坐,两杯热腾腾的菊花茶正飘着缕缕白烟。那她一定是知己,甚或是生意场上的朋友。不,我不是生意人,我是一名教师,她是我一位学生的妈妈。 鹏,是这期我新接班的一位男孩。圆润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对浓眉大眼,略显几分帅气。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在鹏身上。报名第一天,全班孩子对我都是陌生的面孔,哪谈了解。我征求孩儿们意见,谁愿意留下负责第一天教室清扫。“我来,我来……”洪钟般声音来自一个早已踮脚站立的男孩 ,严格说板凳成了他一条腿的垫脚石 ,手已高高举起,那是鹏。我确定由鹏负责,并请他当场点四个孩子作为合作伙伴。我内心窃喜,一是声音蛮不错,二是热心班级事务,看来新班有一位领头羊啦。放学还不到5分钟,就有同学状告刚才信誓旦旦主动请缨的鹏早已不见了踪影。只见几位小卒埋头清扫,窃喜已被浇得透凉。 课一:上课铃声叮当响起,他会蹒跚学步,缓缓落座。课桌上的课前准备亮光光。给他一个眼神,示意快速摆好当堂课本、练习本,学具盒。可费了好大劲才拉出一本书,算是开了一个头。老师津津有味的讲解,他却玩弄手中的学习用具自顾不暇。突然神经质的端坐,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你,师的提问他还会迅速举手,那感觉是非抽他莫属。满足他,可一站起来,嘴巴里“嗯、啊、然后”重复两三遍我也没听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。老师要求做随堂笔记时,他的课本一个字也没有。轻轻敲他的书本,发现笔也没有,让他找找吧。他头一鞠,弯腰往抽屉里搜寻,怎么又坐到地上呢,板凳也被咕咕咕的搁置老远。老师从讲桌上取一支笔给他,他没理再玩,迈着蜗牛般的步伐开始了老师的命令“抄”。待到下课铃声一响,他早已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溜烟了。 课二:做课前基本练习,前一天发的作业本不翼而飞,换来的是边角已被损耗的皱巴巴单页纸,那就给他一个新本子吧。读书时,他久久翻不到指定页数,还得劳烦同桌代为翻开。 一连几天,表现如一,那就请他到前面坐超一排,在老师的监管下,兴许会好一些。到前排刚坐满两天。一清晨,鹏的妈妈便径自来到教室,试坐儿子位置片刻,便要求老师给鹏换座位,说长期坐那地孩子眼睛会受伤害,语气没得商量。我答应他班队课时给予解决。她走了,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。第二天下午我把鹏调到第三排与班长羽同桌,可放学时,那位小女孩眼噙泪水在我面前嘀咕,不愿与鹏同桌。说他嘴巴老是说话,弄得她都听不清老师讲课。还举起右手臂让我看,原来她的白色蕾丝半袖上已然出现一大块蓝色云彩图案,不用再问,定是鹏的杰作。看到我心爱的小女孩受到委屈,我很心疼。晚饭时分,羽的妈妈又打电话,说上期他俩就同桌,对孩子学习有影响,当家长的不同意。 我找到前任老师红姐了解情况,倾诉心中的烦闷。原来鹏的这些表现她已司空见惯,更让人头疼的是鹏的家长不通商量。特别是他爸,闷罐子脾性,教育理念相悖,上学年有两次请到办公室长交谈,效果几近为零。尤其是他姑姑更是一位刁钻古怪之人,对老师的言行举止是鸡蛋里挑刺,让为师者正常工作开展受到严重束缚。 怎么办?怎么办?这一块啃难的骨头!好几个日日夜夜 ,鹏似一块磐石踞于心中。磐石挡路,怎么前行?困难,要正视,怎能逃避? 周末,我主动出击,相邀鹏的妈妈上午在茶楼聊聊。这就有了拙文开头的那一幕。为表尊重,我请她先说说孩子在家表现,再聊到我们怎样配合逐步改变孩子几年积淀的坏习。最后就孩子的座位问题提出两套方案。方案一:为鹏铺就与大家平等相处的机会,让他内心不在孤立,由班干部一周轮流一个与鹏同桌,发现问题及时提醒帮助。同时给鹏单独提出要求,要学会管控自己,尽可能不干扰同桌。如果再听到有三位班委不愿与鹏同桌,无奈之举再考虑方案二。那就是教室永不再设超一排,鹏只坐第一排,在老师的监管下培养他的学习习惯。一切都谈得那么自然顺畅,全然没有那日清晨的硬气。结束时她说:“孩子几年就换好几个老师,今天是我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与老师交谈。”离开时,天上细雨霏霏,她脸上溢出别样的轻松,我也不列外。 消化磐石,何须定格在学校,在茶楼也会有不一样的精彩。 一周后,我走进了鹏的家,在鹏的小房间里,我以大姐姐的身份陪他玩了小会儿。现在,老师 、家长、班委三位一体合力关注着鹏,他正朝着我们预定的目标步入学习的正轨。鹏儿这块磐石 ,被剥开粗超的毛边,终有一天会看见里面的玉。 |